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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儿之“平”
作者:赵国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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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平儿是王熙凤的通房丫头,也是少有的被作品中人物和读者交口称赞的角色。她待人平和,处事公平,心思周全,善于周旋,故而被作者名之曰 “平儿”。
  平儿对主人王熙凤可谓忠心耿耿。她处处为王熙凤着想,帮助主人管理和分担家中大小事务,协助王熙凤处理贾府事务,许多事情都是先经过她的手,然后再由王熙凤裁夺。她虽然能够事事料理得井井有条,但却从不越权,所以深得王熙凤喜欢和信任。因此,李纨评价平儿是王熙凤的 “一把总钥匙”,并且用楚霸王的膀臂来形容她与王熙凤的关系,李纨的评价,恰如其分。也正是这样,平儿才在泼辣、强势和狠毒的王熙凤身边站住了脚跟,其他丫头不出一年就死的死,赶的赶,嫁人的嫁人,最终 “独独剩下个平儿留在房里服侍”。
  平儿虽大权在握,但却心地善良、处事周全。她的镯子被宝玉房中的小丫头坠儿偷去,她心知肚明却暂不声张,既保全了宝玉和袭人的面子,又照顾到了火爆脾气的晴雯 ; 她 在 处 理“茯苓霜失窃”一案时,既使案件水落石出,又能瞻前顾后,做到窃者被诫饬,窝主被宽容,好人被保护,保全了宝玉的一片苦心;探春理家,力主 “改革”,平儿明白探春必先从王熙凤这里 “除旧弊”,于是她竭诚支持探春 “改革”,却又不忘委婉地解释王熙凤理家时不得不维持旧例的苦衷,使得双方都有台阶可下;当贾家被抄,家势衰落,王熙凤的女儿巧姐被奸兄狠舅出卖时,平儿上下联络,与刘姥姥一起搭救巧姐脱险。
  然而,像作品中其他人物都不完美一样,平儿也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之人。王熙凤经常把贾府中人的月例 (每月照例支给的费用)银子暗自扣下推迟发放,到外面放高利贷,平儿非常清楚。当袭人悄悄问平儿月钱迟发的原因时,平儿 “忙转身至袭人跟前,见方近无人”,才悄悄告诉袭人: “你快别问” “这个月的月钱,我们奶奶早已支了,放给人使呢。等别处的利钱收了来,凑齐了才放呢。……你可不许告诉一个人去。”“这几年拿着这一项银子,翻出有几百来了”,平儿还特别嘱咐袭人: “你倘若有要紧的事用钱使时,我那里还有几两银子,你先拿来使,明儿我扣下你的就是了。”以防袭人因急于用钱,把此事张扬出去。这件事,她不但瞒着众人,连王熙凤的丈夫贾琏都被她巧妙地掩饰,不使其察觉。平儿不光隐瞒此事,而且还帮着王熙凤催要高利贷的利钱,她就曾经威胁一个叫旺儿的下人 “那剩的利钱,明儿若不交了来,奶奶也不要了,就越性送他使罢。”事实上,正是王熙凤私下放高利贷,违例取利,致使贾府被抄时,其借券被抄出,成为了贾家的一项重要罪行。
  一个人如若过于八面玲珑,则往往会缺乏原则,八面玲珑的人很会处世,方方面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到,面对各种问题都能巧妙应对,但他们都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缺陷,就是为了个人的利益,或者处于明哲保身的目的而不敢说真话。历史上这样的人并不鲜见,清代的和珅就是一个典型例子。和珅可谓是乾隆皇帝的 “高级秘书”,他善于察言观色,时刻站在乾隆皇帝的立场上,为其出谋划策,排忧解难,为其上传下达旨意,协调关系,可谓是乾隆皇帝的左膀右臂,很得其欢心。他周旋于乾隆皇帝周围,却并不为清朝的江山社稷着想,只是一味讨得皇帝欢心,以图个人利益和地位得到保障。
  八面玲珑的人也似乎很受社会青睐。他们能够利用一切机会投人所好, “团结”身边的人,获得众人的信任和认可,但仔细观察,他们的种种行为往往为了投人所好而放弃了大局,于整体利益而不顾,甚至不惜牺牲整体利益,只是分别利用了一部分人的特殊心理和需要。这些四面讨好的八面玲珑,其实是不讲原则的 “乡原”行为,孔子痛恨地称之为 “德之贼”。一个人左右逢源虽不是什么坏事,但是如果这种左右逢源、八面玲珑是建立在原则缺失的基础上,甚至是为了达到个人名利或 “站稳脚跟”的目的,也就成了 《红楼梦》中的平儿之 “平”。
(赵国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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