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拔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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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走的时候，爷爷非塞给我一把青菜让我带回家。菜的叶子还挂着清晨的露水，菜根黏哒哒地裹着团湿泥———显然是刚拔不久的。我瞅了眼爷爷的手，忽然就说了一句： “爷爷，我想吃油菜。”
爷爷的眉角瞬间变得弯弯，领我到屋后的一片菜园。菜园是爷爷自己种的，跟我脖子齐高的围墙四四方方围住了菜园。我搬来几块砖，垫高后蹬上去，却被爷爷一把拉了下来：
“在这等着，别摔着了。”爷爷虽然年纪大了，身子骨却依然硬朗。他把双臂撑在墙头上，微一用力，双脚向上踢蹬几下，身子探过墙头，再猛一用力，腿就高高地跨过， “腾”
地一声跳下去。我的一句 “小心点”卡在喉咙里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就看见爷爷站起来，拍了拍手上的土。
早晨的空气很清凉，菜园弥漫着水雾，那些青菜绿油油的闪着光泽，特别诱人。我高高地站在垫砖上，看着片绿中爷爷白色的衣褂特别显眼。他躬下腰，左瞧右瞅，显然在精心挑选。他看中一株，捏住根往上拔出来，顺势一甩，甩走一些土坷垃。泥土与青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，飘向我，竟感觉香香甜甜的。
爷爷抱着一团油菜走过来，衣角被晨风掀起，飒爽得像从画中走出的男子。我从小到大，受到爷爷特别地疼爱。小时候，每当我缺钱或被欺负时，我总是屁颠屁颠地找爷爷，他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。幼时的我觉得爷爷特别高大，天不怕地不怕，豪气冲天。他年轻时吃过很多苦，做了很多事。岁月催人老，爷爷曾经矫健的步子渐渐慢了，如今什么事他都看得淡然。但爷爷的话语有时更加豪爽，讲起他年轻时候的事，就像个说书人那样绘声绘色。
爷爷递过油菜，我看到了他的手。他的手，我早已仔细地观察过，深深印在脑海里了。他的手，像干裂的老树皮，暗黑色，大大小小的裂纹就那样狰狞地攀爬在手背上。
这双被岁月磨过的手，粗糙不堪，血管微胀凸起，像荒原中的一条干枯贫瘠的山脉。每次看到这双手，都让我的心酸涩。
现在，爷爷又在菜园里忙碌了吧，不晓得他满肚子的故事又讲给谁听呢……
(农学院 崔娜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