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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姥姥的“娱乐精神”
作者:赵国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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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,为贾府带来了满口袋的的枣儿、倭瓜和野菜,本来是为了表达农家人朴素的感恩,却被“怜老惜贫”的贾母留下,要与“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”,于是在荣国府、大观园里上演了一场以刘姥姥为主角的欢乐“大戏”,体现了刘姥姥面对生活的“娱乐精神”。
  刘姥姥在贾府众人的劝说下不得已留下,时而真情流露,时而在凤姐和贾母的贴身丫鬟鸳鸯导演下进行令人捧腹“表演”,历来被评论者给予较多负面评价。脂砚斋就评论说:“写贪贱辈低首豪门,凌辱不计,诚可悲夫。”其实是站在豪门贵族的傲慢角度,对社会底层人的蔑视看法,目的是把刘姥姥作为反面教材,说明“作者以警贫贱,而富室贵家,亦当于其间着意”。今天的评论者中也有不少人认为,刘姥姥在贾府插科打诨,充当“丑角”,是为了得到贾家的钱财而趋炎附势,滑稽中隐含辛酸,欢笑里包藏苦痛。此类评论有些过于简单化了。
 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,完全是为表达一进荣国府得到资助后的感恩之心而来,是贾母要留她“说说话”,贾家人盛情挽留才只得留下。她被贾母热情地称为“老亲家”,并以礼相待,刘姥姥“便把些乡村中所见所闻的事情说给贾母”“见头一件贾母高兴,第二件这些哥儿姐儿都爱听,便没话也编出些话来讲”。使得宝玉和姐妹们“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”。爱漂亮的贾母,把晚辈送来的菊花,“拣了一朵大红的簪在鬓上”,并招呼刘姥姥也来戴花,刘姥姥被王熙凤恶作剧地横三竖四插了满头花,听众人戳破凤姐的心思,刘姥姥笑道:“我虽老了,年轻时也风流,爱个花儿粉儿的,今儿老风流才好。”虽有为凤姐解围之意,但也未必不是兴奋之下的真情流露。在通往潇湘馆的路上,刘姥姥让出路供别人走,自己不小心被路边的青苔滑倒,引起了众人哈哈大笑,是因为她怕姑娘们的鞋子沾了泥,流露出刘姥姥的淳朴、宽厚和心地善良。吃饭时,被凤姐、鸳鸯撮弄着说“老刘老刘,食量大如牛,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”,惹得众人笑喷,过后,凤姐、鸳鸯又是解释又是道歉,刘姥姥却说:“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,有什么恼的!你先嘱咐我,我就明白了,不过大家取笑儿。我要恼,也就不说了。”说明刘姥姥早已心知肚明,她豁达地认为贾母把自己当做“亲戚”,自己不过投桃报李哄贾母高兴高兴而已,用不着解释和道歉。至于在玩“牙牌令”时说的“大火烧了毛毛虫”“一个萝卜一头蒜”“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”等,正像刘姥姥自己所说,属于庄稼人“现成的本色儿”,引得夫人、小姐们大笑,则完全是她们听着新奇,感到好玩而已。
  如果刘姥姥真有“趋炎附势”之意的话,贾家被抄家而彻底衰败,众叛亲离,甚至骨肉相残之时,她就不可能危难中向贾家人伸出援助之手。所以,这一切不过是刘姥姥凭着自己的处世经验、见识和农家老人特有的“狡黠”而自娱娱人的行为,是对贾家人的一种真诚回报,表现了刘姥姥的“娱乐精神”。
  娱乐精神是在面对心理压力和生存压力情况依然保持幽默、乐观,甚至自嘲地笑对生活的人生态度。这种娱乐精神是虽历经沧桑和苦难,却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生存方式,非大智者不能拥有。
  张爱玲曾经说过:“不管生活降予什么于我,我都笑纳接受,无论命运是怎样坎坷,我都不放弃生命。”虽然,刘姥姥并不懂这样的道理,但她以人格平等的姿态,身处豪门之中,面对“珠围翠绕、花枝招展”的夫人小姐,表现出的坦然、自信和幽默,恰恰解释了伏尔泰的话: “世界以痛吻我,我要回报以歌。”人生永远不会顺利,生活也永远不会绝对平等,但是,面对曲折和坎坷,不自暴自弃,不怨天尤人,抛弃敌对态度和和怨怼情绪,怀揣梦想,勇于尝试,不断寻求机会,用积极的人生态度和乐观的心态去追寻美好的希望,难道不正是今天的人们也应该拥有的“娱乐精神”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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