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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遇见过一只兔子
作者:侯世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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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记得九月的一天,从烈日的山上下来,在拐角处遇见一只兔子。
  当时,我手里拿一只狗尾巴草,草上串着一只诨名叫“蹬倒山”的蚂蚱。逮这只蚂蚱时候,我颇费了番工夫,无名指还被它的锯齿大腿拉开了一道口子,然而疼痛使我兴奋,我向同行的人高高举起它和血淋淋的手指,当做胜利的旗帜。
  这是莱芜的王石门景区,峡谷众多,草木茂盛,我从山上下来,可巧草丛里蹦出那只兔子。
  山中的苦菜一人多高,野梨树上的果子还泛着青。峡谷对面是泰莱山区最常见的油松,没身姿没颜值,然而张牙舞爪,吞吐风云。从山顶下来,我征服感很强烈,只是喉咙有些发干。山里的草木也很干燥的样子,但是它们的家就在此地,此时它们脚下应该潜流暗涌,而我丢掉手里的水瓶子之后,就再也没得水喝。
  这兔子见我匆匆赶路,停了下来。我一怔,也停下来。
  我姥爷年轻时候,冬天里穿上羊皮袄,扛着比我高的猎枪出门去,铁砂打出去,兔子捡回来。回头,那雪正下得紧。
  我看看兔子,手指的血已经结了痂,“蹬倒山”停止了挣扎。兔肉的香气从遥远的童年传过来,传过来;门牙啃咬酱爆兔子头的声音也传过来,传过来……虽然一只蚂蚱可以下酒,然而和兔肉比起来,一个属兔的人也明白,谁更有吃头儿。
  兔子侧脸看我,灰的毛被风吹起一小撮涟漪,耳朵竖着,像停了一只蜻蜓。
  山顶我登得,蚂蚱我抓得,野梨子我摘得,苦菜棵我折得,这兔子———我目露凶光,四下寻找利器,准备随时扑上去。
  兔子面无表情,别开脸,慢慢走开;又回了头,灰色的眼睛,像认得我。
  总以为可以征服世界,却被一只兔子叫醒。下山时我脚步凌乱,手里的蚂蚱也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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