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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阿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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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婆，十五年了！前几天，我终于得知了你的消息，这些年，原谅我把咫尺变成天涯。今天是感恩节啊！我在黑夜中静静地坐着，回忆在空气中蔓延，飞入寒冬的窗外，飘进每一丝冷风里。
阿婆，十五年，山不长、水不远，却能把人化为阴阳两隔。十五年，我多想回到你身边，再听你讲故事。你的故事里，有浓浓的爱。那时我年少，未知别离。如今我想说声谢谢，想说我想你。不知怎么说给你听，就告诉暗夜里的冷风吧，托它带给天堂的你。
我记得，门前的菜园子是我们的乐园。晚辈们常在桑树下嬉戏，你就在桑树下做针线活，参天的桑树见证了你的慈祥。
那些年，几个孩子像叽叽喳喳的小鸟，围在灶头桌前叫个不停，你微笑着准备一家人的饭菜，阿公总是说你脾气好，你却只是笑笑。你一定是神仙吧！能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，柴米油盐酱醋茶，是你生命的另一半，你的年华，也在这些锅碗瓢盆间变成永恒。我挑食，你就在米饭和面饭掺合的两掺饭中尽量把米饭盛进我碗里。我吃饭只用一样长的筷子，你就把一模一样的两只竹筷用细线栓起来，那是我的专属餐具。我总是因为母亲的来去不定而大哭大闹，你也不生气，只是带我去玩，一毛钱买上几颗糖就让我安静下来。
我们养蚕，你总是小心翼翼地帮忙侍弄，好像那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。蚕卵孵化了，桑叶长齐了，蚕长大了，结茧、缫丝、染色。漂亮的丝点缀在衣服上，是最美的风景，你说，这是每一个苗家女子的荣耀。你说，唯有桑树不可砍伐。
我的故事，从桑树里来，又到桑树里去。我来的时候，桑树还未抽芽，我走的时候，桑树依旧没有抽芽。你说，那是我的桑树，也是你的桑树，桑花是苦的，但是清凉，桑葚是甜的，但是不宜多吃……这些，我都记得，自从离开了你，我就没有见过这样繁茂的桑树，而现在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桑树，也很多年没有养过蚕。
十五年，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见面了，你在天国，我站在旷野之上，追风追梦却追不到你的影子。我总是说，总有一天我还会归来，那时，我会带着清苦的桑花和白白胖胖的蚕归来，我会坐在桑树之下，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吐丝结茧化蝶，而如今才知道，那只是年少的梦幻。
阿婆，我寄了一封信给天堂的你，信中夹带着桑树和你的影子，夹着我的感谢和我的思念，希望你能收到。
(文学院 胡幻之)